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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虎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经验

发布时间:2024-11-19点击量:249

引用:罗旭凯,汤嘉豪,陈振虎,唐纯志.陈振虎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经验[J].中医药导报,2024,30(7):152-154,158.


耳鸣是指在没有相应的外界声源刺激的情况下,患者耳内或颅内主观感觉到响声,可时发时止或持续存在,在安静环境下尤为明显[1]。耳鸣发病率为15%~20%,且随着社会发展呈逐年上升趋势[2-3]。本病病因复杂,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一般与耳部相关疾病、年龄、饮食、睡眠、心理因素等相关[4]。耳鸣可大致分为主观性耳鸣和客观性耳鸣。主观性耳鸣多见于传导性耳鸣和感音神经性耳鸣,其中由耵聍、肿瘤、异物等阻碍声音传导引发的耳鸣称为传导性耳鸣,由耳蜗与听觉中枢传导通路病变导致的耳鸣则为感音神经性耳鸣。耳聋是指患者出现不同程度的听力障碍,严重者可完全丧失听力[5]。耳聋发病率较高,约为30%,且随着社会发展仍在逐年上升[6]。根据病变部位的不同,耳聋可分为传导性聋和感音神经性聋。其中感音神经性聋是最常见的听力损失形式,其发病机制尚无定论。有学者提出内耳循环障碍学说,认为耳蜗缺血是引发本病的重要因素[7]。耳鸣与耳聋是现代临床常见病,常常伴随或先后出现,其症状虽有不同,但两者的病因和治法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所以临床上常将两者并称[8-9]。中医学对耳鸣耳聋的认识亦然,如《医学入门》言“耳鸣乃聋之渐也”。《诸病源候论·耳病诸疾》则认为“耳鸣不止,则变成聋”。感音神经性聋,即神经性耳聋,是最常见的听力损失形式,其最常见的伴随症状为耳鸣。神经性耳鸣耳聋给患者的日常工作生活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部分程度较重的耳鸣耳聋可使患者产生焦虑、抑郁、睡眠障碍及自杀倾向等精神心理状态改变[10-11]。目前神经性耳鸣耳聋治疗多用神经营养剂、血管扩张剂、高压氧等疗法,但疗效不甚满意[12]。针灸治疗本病具有一定优势[13],值得进一步研究总结与应用。

陈振虎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岐黄针发明人,从事针灸临床、科研、教学工作二十余载,学验俱丰。陈振虎教授取法《黄帝内经》九针理论,提出了岐黄针疗法,临床擅长使用岐黄针针刺治疗各类筋伤病及内科杂病。目前岐黄针疗法已有多项省市级相关临床研究课题,且在全国多地成立实训基地。笔者曾有幸侍诊陈振虎教授左右,临床中屡见其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效果明显,现将陈振虎教授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的临床经验梳理归纳如下。

1  病因病机

本病属中医“耳鸣耳聋”范畴。耳鸣耳聋与肾的精气盛衰关系最为密切。肾开窍于耳。肾之精气充沛,髓海充盈,耳有所养则听觉聪敏;肾精不足,不能充养于耳,则见耳鸣耳聋。陈振虎教授则认为,针灸临证必须以经络理论为本,以脏腑理论为辅,对于耳鸣耳聋的辨证当以经络辨证为主。正如清末湖南湘潭名医孙鼎宜所言:“针道必以经脉为本。”陈振虎教授基于《灵枢·经脉》记载的经脉循行:手太阳经脉“却入耳中”,手少阳经脉“系耳后,直上出耳上角”。“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足少阳经脉“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足阳明经脉“上耳前”,足太阳经脉“至耳上角”。结合“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理论,陈振虎教授认为耳鸣耳聋与三阳经的关系最为密切。《灵枢·口问》云:“耳者,宗脉之所聚也。”耳窍通过经脉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构成了广泛的联系。若经脉通调,耳脉运行通畅,耳窍得以濡养,则耳聪听敏;若经脉阻塞,耳脉运行不畅,耳窍失于濡养,则发耳鸣耳聋。据此,陈振虎教授认为神经性耳鸣耳聋的病机关键在于耳窍局部三阳经经脉不通。

2  岐黄针疗法

陈振虎教授认为影响针刺临床疗效的因素,除了辨证准确、选穴得当、操作适宜外,还与针具的选择有着重要关系。《灵枢·官针》载:“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不得其用,病弗能移。”充分说明了适宜针具的使用对针灸效果的重要作用。为了提高针刺疗效,陈振虎教授取法于《灵枢·九针十二原》,结合九针的特点发明了岐黄针针具,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岐黄针疗法[14]。岐黄针设计独特,针身长有40 mm或50 mm两种规格,直径0.5 mm,针身中空。这样设计可增加针身的韧性与硬度,减少针刺时产生的疼痛不适,对于手法力量有更好的传导作用,从而更好地实现“气至病所”,提高针刺的治疗效果。针尖既圆又利的特殊设计,在不割断肌纤维的情况下,主要对组织起到钝性分离作用,使得针刺时能不伤分肉。针尖接近血管时,血管平滑肌即可收缩,且卵圆形的针尖可以更好地避开血管,减少针刺出血的发生,提高了针刺的安全性[15]。岐黄针针刺时采用五刺法操作,注重运用关刺、输刺、合谷刺等传统针刺手法。岐黄针治疗遵从“轻、快”二字诀。(1)“轻”指取穴少刺激量小,一般取2~4穴。手法轻,进针力度轻,使用拇指、示指的虚力、巧力层层透过组织直至所需针刺深度,如此能够避免对血管神经的损伤,减少针刺不良刺激,如《医宗金鉴》所载:“夫法之所施,使患者不知其苦也。”(2)“快”指进针快,采用手指和腕关节的协同用力飞针进针。每个穴位操作时间快,一般不超过20 s。不留针,针刺得气即止,随后出针[16]。岐黄针疗法的操作特点不仅可有效缓解患者在接受针刺治疗时的不适感,达到少痛甚至无痛的效果,还可以减轻临床医师的医疗负担,减少患者的诊疗时间成本,同时提高针刺临床疗效。

3  临证思路

3.1  经络辨证,选穴精简  神经性耳鸣耳聋发病机制复杂,现代医学至今尚未阐明。陈振虎教授强调针灸临床当以经络理论为根本,采用经络辨证,抓住神经性耳鸣耳聋经脉不通的主要矛盾,化繁为简。陈振虎教授认为本病病机关键为耳窍局部三阳经经脉不通,如此更有助于理清针灸临床诊疗思路。陈振虎教授从经络理论出发,认为经络是气血运行的通道,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五官九窍构成紧密联系。若耳窍周围经脉不通,则气血不通,气血不能上荣耳窍,故发为耳鸣耳聋。《灵枢·经脉》曰:“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指出经脉的重要地位,经脉通利则百病不生。《灵枢·经脉》云:“谷入于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经脉为气血运行的通道,经脉通则气血通,气血才得以濡养人体组织器官。一旦经脉闭阻,气血不畅,人体组织器管缺乏气血濡养,则可引起病理改变。陈振虎教授将本病病机简化为耳窍局部三阳经经脉不通正是基于此。选穴方面,陈振虎教授遵从周楣声教授在《灸绳》一书中提到的“穴不在多,贵在中的,乱矢加身,有害无益”的观念,临床取穴精简,每次治疗仅取3~4个穴位,但部分全身性疾病应适当增加取穴。陈振虎教授依据经络辨证取穴,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时主取三阳经腧穴,辅取听宫、风池、天牖、下关穴搭配使用,注重发挥腧穴的近治作用,更利于气至病所。其中,听宫穴为手太阳小肠经腧穴,且为手太阳经和手足少阳经于头面部的汇聚点,可畅通太阳少阳经气,故而是治疗耳鸣耳聋的要穴。如《针灸甲乙经》载:“耳聋填填如无闻……听宫主之。”风池穴属于足少阳胆经,其深层解剖分布有椎动脉,针刺风池穴可改善椎-基底动脉血供[17]。内耳血供主要来源于椎-基底动脉。因此针刺风池穴能通过改善内耳的血液循环,从而改善耳鸣耳聋。天牖穴乃陈振虎教授擅用穴位,临床常用于治疗头面耳目疾患。《灵枢·寒热病》载:“暴聋气蒙,耳目不明,取天牖。”天牖穴属手少阳经,针刺天牖能疏通耳窍少阳经络气血,荣养耳窍。下关既为足阳明经穴,又与足少阳经相交会,可疏通少阳阳明经气,启窍聪耳。另外,陈振虎教授指出针刺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的重点在于调理经气。《灵枢·刺节真邪》云:“用针之类,在于调气。”陈振虎教授认为三阳经阳气旺盛,取三阳经穴更能调理经气,从而疏通耳窍经脉。

3.2  妙用针具,擅用五刺  陈振虎教授注重针具对针刺疗效的影响。《灵枢·官针》也指出:“病小针大……疾必为害;病大针小……亦复为败。”有研究[18]认为,针具粗细与针刺疗效直接相关,粗针比细针能更好地提高肌肉松解度,疗效更为显著。陈振虎教授临床擅用岐黄针作为针具。相关研究[19]显示,岐黄针在改善腰痛有效率、近远期疗效方面均优于一般毫针针刺。岐黄针针身较粗而设计中空,使得针具能够兼具韧性和硬度,可以令行针手法更好地传递到针体针尖,加强针刺刺激与穴位针感,从而更有利于激发、传导经气,实现“气至病所而有效”[20-21]。陈振虎教授擅长运用《黄帝内经》五刺法针刺操作。《灵枢·官针》云“合谷刺者,左右鸡足”。在听宫穴行沿人体纵轴方向的合谷刺法,刺向耳门穴和听会穴,即一针三穴,能疏通耳部壅滞之气,调畅太阳少阳经气血在耳窍的输布,启窍聪耳。从现代解剖的角度来看,耳前三穴与耳疾关系最为密切。使用针刺刺激三穴,能改善患者耳部肌肉张力,扩张耳部血管,加快耳周的血液循环[22]。针具得当、手法适宜,能使气至病所,促进内耳血液循环,促使疾病向愈。

3.3  兼顾调神,注重督脉  临床上,神经性耳鸣耳聋患者多伴有神经衰弱[12]。陈振虎教授认为耳鸣耳聋与神经衰弱相互影响,互为因果。如《素问·宝命全形论篇》所云:“凡刺之真,必先治神。”其强调临床医治本病勿忘治神。研究[23]发现多数患者睡眠障碍得到改善或恢复正常睡眠时,耳鸣耳聋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减轻甚至消失;反之,当患者的睡眠改善不明显或是无变化时,耳鸣耳聋也无明显改善。故陈振虎教授强调治疗神经性耳鸣耳聋时当兼顾治神调神,安神定志。《素问·骨空论篇》描述督脉“入络脑”。陈振虎教授强调“脑为元神之府”,针对神经性耳鸣耳聋患者常伴随有精神压力与睡眠障碍的情况,取穴以督脉穴位为主,通过交替刺激百会、印堂二穴,达到提振督脉阳气、调畅情志、濡养脑神的效果,从而改善患者的睡眠与精神状态。

3.4  医养结合,注重调护  陈振虎教授认为,耳鸣耳聋患者个人的日常调养防护是促进本病向愈的重要环节,推崇三分治、七分养的理念。正确的调护不仅能巩固疗效,促进疾病的痊愈,还能改善疾病预后。因此,陈振虎教授强调患者平时要注意规律生活作息,保持平和的心态,并进行适当的户外锻炼等。陈振虎教授常嘱咐患者除了坚持针刺治疗,更要保持心情愉快,通过兴趣爱好转移注意力,注重睡眠质量的提高,并且要尽量避免乘坐气压变化大的交通工具,如飞机、高铁等,远离环境嘈杂的场所,以减少外界的不良刺激。此外,陈振虎教授还指出针刺治疗频率要适度,疾病初期治疗间隔1~2 d,待病情稳定后可隔周治疗。频繁治疗会造成腧穴耐受而影响疗效。停针期可以促使患者机体自我修复,以便于针刺更好协助机体恢复健康。陈振虎教授注重医养结合、身心同治的理念,使得医患双方能够协心同力,共克疾病,最终取得满意疗效。

4  医案举隅

患者,男,41岁,2022年11月21日初诊。主诉:左耳听力下降伴耳鸣1个月余。2022年10月患者因与人争执、情绪激动,致左耳听力突然下降,伴有持续耳内鸣响如轰、耳胀感,于安静时症状加重,当地医院诊断为特发性突聋。予抗炎、改善循环、营养神经等对症处理后,患者不适症状稍好转,近1个月来仍有反复。刻下症见:左耳听力下降,自觉耳鸣如蝉,呈持续性,耳内有憋闷感,影响睡眠。平素长期熬夜,工作压力大,烦躁易怒,偶有头晕,无头痛,口干喜饮,纳一般,眠差多梦,大便时干时溏,小便尚可。舌红,苔薄干,脉弦细。查体:左耳耳廓外观无畸形,耳周未见相关肌肉痉挛,耳周未闻及血管杂音,耳屏、乳突区压痛(-),左耳外耳道通畅,鼓膜完整。纯音测听报告:左耳中重度感音神经性耳聋,平均听阈57 dB HL,右耳听阈正常。耳鸣评价量表(TEQ量表):Ⅲ级(14分),耳鸣致残量表(THI量表):3级(54分)。西医诊断:特发性感音神经性聋(左);感音神经性耳鸣(左)。中医诊断:耳鸣耳聋(少阳证)。治法:疏利少阳,开窍启闭。选穴:听宫穴(左)、风池穴(左)、下关穴(左)、印堂穴。操作方法:令患者取适当体位,穴位局部消毒并以押手固定皮肤,取规格为40 mm的岐黄针,飞针快速进针25~30 mm后循经摆动针柄,沿纵轴方向做合谷刺,随后出针,所有穴位均不留针。其中听宫穴针刺可深至35 mm,然后调整针尖方向分别朝耳门、听会方向行合谷刺,随后出针。百会穴平刺进针,做青龙摆尾法后即出针。针后嘱患者放松心情,规律作息,避免去嘈杂的环境。

疗程:每次间隔2~7 d,4次为1个疗程,下一疗程治疗前休息1周。患者初诊后当即感耳胀感减轻,听力较前改善。后经2022年11月23日、2022年11月28日、2022年12月2日、2022年12月12日、2022年12月14日、2022年12月19日、2022年12月23日共8次岐黄针疗法治疗(操作方法如前),患者左耳听力较前好转明显,持续性耳鸣转为间断性耳鸣,仅劳累或安静时出现,耳内胀闷感较前明显好转,偶有轻度耳胀感。睡眠质量及情绪状态均较前好转。复查纯音测听报告:左耳平均听阈38 dB HL。耳鸣评价量表(TEQ量表):Ⅰ级(6分),耳鸣致残量表(THI量表):2级(26分)。

1个月后随访,患者诉诸症平稳,未再复发。

按语:患者为中年男性,平素长期熬夜、工作压力大,肝气郁结,则见烦躁易怒、精神紧张,与人争执导致肝气上逆,侵犯少阳,少阳经气不通,致耳鸣耳聋。气郁化火,肝火上炎,故见口干喜饮,多梦,舌质红苔薄干,脉弦细。四诊合参,辨病辨证为耳鸣耳聋(少阳证)。鉴于患者既往西医综合治疗效果不佳,陈振虎教授选用耳窍周围三阳经腧穴为主穴,以疏通三阳经络阻滞,通畅耳窍气血经脉。此外,由于岐黄针针具具有针体较粗、针身空心的特点,能够提高针具的韧性和硬度,使得针刺手法能够较好向下传导,利于气至病所,提高针刺疗效,故在初诊时能取得立竿见影的疗效;又针尖设计为圆弧形,能够不伤分肉,减轻痛感。由于岐黄针针具的以上特点,使得岐黄针疗法具有操作快、不留针、针感强、疗效好的临床特点[24]。在针刺耳周腧穴时,采用五刺法操作,从现代医学和生物力学的角度分析,纵向拨动针具能够解除局部软组织粘连痉挛,使得局部组织压迫得到松解,达到疏通经络、通调气血的效果[25]。另患者情志不畅,夜寐不安,配合调治神志的印堂穴以调畅情志,安神定志,同时隔日治疗、疗程之间安排1周时间休息,意在保护和提高患者内在正气,并注重嘱托患者日常调护,避免诱发因素刺激,是为标本同治。本案例为陈振虎教授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耳鸣耳聋的典例——组穴施针,达启窍通络之效;医养结合,遵标本同治之则。诸法合用,使耳窍经络气血通畅,逆上之气血得复,清窍得开,止鸣开聋,故得佳效。

5  结    语

耳鸣耳聋病因病机复杂,现代医学尚无特效疗法,针灸治疗本病具有一定优势。作为一种新型的针刺疗法,岐黄针疗法取穴精简,操作方便,患者不适少,安全性较高且效果确切。陈振虎教授运用岐黄针疗法治疗耳鸣耳聋,依据经络辨证,取穴少而精,针刺手法采用五刺法,并注重情志及生活调节,标本同治,临床疗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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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7-31  编辑:时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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