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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菊勇治疗复发性肺癌医案举隅

发布时间:2021-06-24点击量: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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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月,王菊勇.王菊勇治疗复发性肺癌医案举隅[J].中医药导报,2019,25(12):29-31.

王菊勇系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毕业于日本富山大学医学部(博士),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结合医学中心博士后,入选上海市科委浦江人才计划、上海市科委白玉兰科技人才计划培养,龙华医院“龙医学者”。王师治疗肿瘤,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近期王师运用中医药治疗了1例复发性肺癌患者,疗效明显,现报告如下。

1  病历摘要

患者,男,71岁,于2015年7月1日至上海市胸科医院行左肺上叶肿物切除术,病理诊断为肺腺癌(I期);免疫组化:CK7(++),Ki-67(10%+),CDX2(-),NapsinA(+),TTF-1(+),CgA(-),Syn(-);未见淋巴结转移,基因检测(EGFR、ALK)均为阴性,术后患者未进行相关放化疗治疗。2017年9月11日患者复查肿瘤指标,CEA:11.28ng/mL↑,SCC-Ag:1.6ng/mL↑,NSE:30.81ng/mL↑,Cyfra21-1:1.56 ng/mL,CA125:11.86 U/mL。患者见肿瘤指标升高,于2017年9月13日再至上海市胸科医院行胸部CT,结果显示:左侧肺癌术后改变,两肺慢性炎症,左侧胸膜增厚,左肺纵隔旁新发增厚软组织影,纵隔内见数枚淋巴结节影,左下肺野磨玻璃影(直径约1.5 cm),考虑早期恶性病变可能。2017年9月29日行上腹部CT显示:肝尾叶密度不均,肝血管瘤可能,肝多发小囊肿,余未见异常。行骨扫描检查未见异常。患者拒绝接受有创操作治疗,且家人考虑患者年事已高,难以耐受放化疗,遂至王教授门诊寻求中药治疗。刻下患者精神稍差,咽痒,咳嗽,痰量中色微黄,无血丝,纳、寐可,二便正常,舌淡红,苔腻微黄,脉滑。中医诊断为肺岩,辨证为肺脾气虚兼痰湿阻滞,以虚为本,虚中夹实,治以益气化痰通络,解毒散结,处方:生黄芪30 g,麸炒白术12 g,茯苓12 g,法半夏12 g,灵芝30 g,蝉蜕12 g,蟾衣9 g,石见穿30 g,石上柏30 g,制天南星9 g,重楼9 g,三棱9 g,莪术9 g,虎杖30 g。14剂,1剂/d,分早晚温服,饭后服用。

2诊:2017年11月25日,咳嗽较前稍好转,遂于原方基础上加白花蛇舌草30 g,加大原方解毒散结之效,28剂,1剂/d,分早晚温服。2017年12月21日患者复查:CEA:8.61ng/mL↑,SCC-Ag:1.53g/mL↑,NSE:21.05 ng/mL。

3诊:2017年12月25日,诉干咳痰少,舌淡苔薄脉滑,证治同前,于原方基础上加天冬、麦冬各15 g,蛇莓30 g,去莪术、三棱,28剂,1剂/d,分早晚温服。

4诊:2018年1月20日,诉咳嗽缓解,口干,在原方基础上加北沙参12 g,去鱼腥草,28剂,1剂/d,分早晚温服。

5诊:2018年2月12日,患者偶有咳嗽,未见其他不适,遂原方基础上加白花蛇舌草30 g,丹参9 g。28剂,1剂/d,分早晚温服。

2018年3月2日患者至胸科医院复查:CEA:4.83 ng/mL,SCC-ag:0.7 ng/mL,NSE:11.0 ng/mL,Cyfra21-1:2.05 ng/mL,CA125:11.65 U/mL。

2018年3月6日患者至胸科医院CT平扫示左下肺野磨玻璃影(直径约1.5 cm),所见与前片相仿,未见明显进展。

2  讨    论

肺癌从症状而言,类似于中医的“咳嗽”“胸痛”“咳血”“痰饮”等,但从疾病的恶性程度上而言,类似于《素问·玉机真藏论篇》言:“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胭”,《景岳全书·虚损》言:“劳嗽,声哑,声不能出或喘息气促者,此肺脏败也,必死”等。关于肺癌病因病机的相关描述,《杂病源流犀烛》写到:“邪积胸中,阻塞气道,气不宣通,为痰,为食,为血,皆得与正相搏,邪既胜,正不得而制之,遂结成形而有块”,这说明肺癌的产生是正不胜邪,气血痰湿搏结而成;《金匮要略·五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第十一》曰:“热在上焦者,因咳为肺痿;热在中焦者,则为坚;热在下焦者,则尿血,亦令淋秘不通”,而肺癌的一些症状与肺萎相似,说明热邪在肺癌中起着重要作用,为后世对肺癌的病因病机的探讨提供了思路。

本案患者初诊时,精神差,咳嗽,痰量中,苔腻微黄,考虑为以气虚为本,邪实为标,痰湿阻络,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气虚,一则土不生金,导致肺气虚;二则津液不能正常疏布,导致痰湿内生,正如《素问》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痰湿瘀阻,日久生热,又因肺为娇脏,喜润恶燥,导致肺脏肃降功能失常,出现咳嗽,咳痰等症状,故治疗以健脾益气,化痰通络,解毒散结为主。生黄芪、茯苓、麸炒白术能够健脾益气,燥湿化痰,顾护脾胃,所谓“养正则积自消”;法半夏、制天南星燥湿化痰,消痞散结,以温燥之品祛痰止咳,正谓“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灵芝能够补益肺气,止咳平喘;虎杖止咳化痰,散瘀解毒;蟾衣、石见穿、石上柏、重楼均奏清热解毒、消肿散结之功效;《苏州本产药材》中对石见穿描述到:“治噎膈,痰饮气喘”,《中华本草》记载蟾衣:“味辛、性凉,有毒”,能“解毒散结,消积利水,杀虫消疳”;三棱、莪术破血行气,消散癥瘕,《医学衷中参西录》曰:“黄芪、三棱、莪术可开胃健脾,使脾胃强壮,自能运化药力,以达病所”,其中莪术又“乃攻坚之药”,明代本草学家贾所学《药品化义》中提到:“味辛性烈,专攻气中之血,主破积消坚,去积聚癖块……”。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黄芪能改善心肌供血,提高免疫功能,黄芪中的有效成分黄芪多糖不仅可以抑制肿瘤细胞的增长,而且与化疗药联合应用可以降低毒副作用。Ming H等[1]研究发现黄芪多糖可以抑制Lewis肺癌细胞的生长,减少血清中透明质酸和Ⅳ型胶原蛋白的含量,降低Lewis小鼠CD44蛋白的表达,增强与顺铂联合应用抗肿瘤的疗效。Cao Y等[2]用原代大鼠心肌细胞试验表明黄芪多糖可以通过PI3k/Akt和p38MAPK两条途径抑制氧化应激和细胞凋亡,降低化疗药阿霉素对心脏的毒性。灵芝中分离出来的灵芝8属于真菌免疫调节蛋白(FIPs),实验证明FIPs可以调节免疫和对抗肿瘤[3],重组灵芝8在小鼠模型中能够有效抑制肺癌进展及其损伤的表皮生长因子受体的表达[4]。灵芝中的多糖能够调节机体免疫力,抗肿瘤和保护肝脏,Wang C等[5]研究新型灵芝多糖肽(GL-PP)对人类胶质瘤U251细胞的作用发现,GL-PP能够诱导细胞周期停滞和促进细胞凋亡,继而抑制人神经胶质瘤U251细胞增殖。此外,有研究发现灵芝多糖能够调节Akt信号通路以此增强肝癌细胞的放射敏感性,为灵芝多糖用于放射增敏剂在肝细胞癌治疗中提供依据[6]。石上柏及石见穿是用于治疗肺癌的常用中药。赵卓等[7]研究发现石见穿多糖可以调节CD4+T细胞分泌免疫因子,提高CD8+T细胞和NK细对肿瘤组织的浸润性。蟾衣中的有效成分如蟾蛛噻咛、蟾毒灵、蟾毒它灵等具有较好的抗肿瘤作用,能抑制核酸代谢阻碍肿瘤细胞增殖,调节细胞凋亡通路诱导其凋亡,并能改善机体免疫力[8];张滢等[9]研究发现蟾蜍灵能抑制人端粒酶逆转录酶的表达,降低端粒酶活性,从而发挥抗肿瘤作用。重楼根茎中含的甾体皂甙能降低肺癌A549细胞的活性,并能激活半胱氨酸蛋白酶8和半胱氨酸蛋白酶3及促使DNA修复酶裂解,从而诱导其凋亡,上调Beclin 1和促使LC3 Ⅰ转变为LC3 Ⅱ,继而诱导其自噬[10],并有研究显示重楼的乙醇提取物在体内及体外均能有效抑制骨肉瘤的生长[11]。

3  结    语

Sichipper教授1994年指出癌症的生长速度并不是一成不变,对其治疗并不意味将其彻底清除。1997年周岱翰教授在《肿瘤治验集要》提出“带瘤生存”的概念,2004年WHO将肿瘤定位为慢性病。对于肿瘤的治疗从最初的“彻底治愈”到现在的“带瘤生存”,越来越重视人体自身对肿瘤的生长调节,中医重视整体观念,治病求本,以人为中心,注重人体的气血阴阳平衡,激发自身抗病能力。扈冰等[12]总结名医抗癌经验认为肺癌病机为正虚邪实,病理因素不外乎虚、痰、瘀、毒,治疗应扶正抗癌,结合痰、瘀、毒的情况治以化痰散结、祛瘀解毒。研究显示服用中药则能够较好地预防癌症复发,并能够显著改善患者的不适症状,延长生存期,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13-14]。本例患者于王师门诊治疗近半年,复查肿瘤指标恢复正常范围,影像学检查也未见明显进展,说明处方用药有效,病灶得以控制。纵观该患者治疗过程,总结两大特点,一是王师处方用药始终谨守病机,注意攻补兼施。癌症患者以正虚为本,本身已年过七旬,又曾行手术治疗,耗伤人体气血,加之脏腑功能不足,难以正常发挥各自的生理功能,故而导致气血痰湿阻滞,形成包块。攻补兼施,一方面防止因攻伐太过,导致虚者更虚,邪未去而它病生之象,另一方面防止扶助正气之时,造成邪更盛,加快疾病的发生发展。二是寒温并用,一则防止清热解毒药物寒凉太过,损伤脾胃,二则防止补益药物和祛痰药物温燥太过加重瘀热。此外,王师还注意将中药与现代药理学研究成果相结合,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选择有针对性的抗癌中药,加之自身多年的临床经验,其抗癌效果显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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